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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她家是两位长辈开明，这位表弟可就够呛。果然，半晌沉默，谢旻才道：“不是大事，没吵。她让我提防你，我觉得不痛快。”

&esp;&esp;宣榕本来提了笔续字，闻言一顿：“提防我什么？”

&esp;&esp;谢旻避而不谈：“她再疑神疑鬼下去，得把自己逼疯。一会嫌弃楠楠在宫里碍眼，一会又怕人出宫，会勘破当年秘辛。反正东宫都是我的心腹，懒得管她了。而且最近她还老是觉得有刺客近身，那是天金阙，怎可能有人来去自如？”

&esp;&esp;宣榕却放下笔，正色道：“阿旻，我很高兴你主动和我说此事。但你放心，我只想看你登顶封禅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。”谢旻闷声打断，“我只是觉得……很压抑。儿幼总角一堂，识书习礼，有人死了，有人胜了，有人失怙。哦咱俩还得为小时候看不上的事情‘提防’，我很害怕。”

&esp;&esp;“害怕什么？”

&esp;&esp;谢旻道：“害怕我会有朝一日面目全非。”

&esp;&esp;宣榕否认道：“不会的。不过，你怎么不提我？”

&esp;&esp;谢旻看了她一眼道：“你更像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。凡事都是。你日后夫君绝对捡了个大便宜。”

&esp;&esp;宣榕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谢旻语气十分肯定：“真的！你一看就和姑父是一类人，要么活得不食烟火，要么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打住。”宣榕捂额，长叹道，“你自己红鸾星都是一本糊涂账，别编排我了。”

&esp;&esp;谢旻却道：“你好意思说我！不是两年前你护国寺讲经，几十家公子为了争个视野醒目的位置，大打出手的时候了？还有去年，你不在京不知道，我听说有好几家想来说亲，但都按捺不动，猜猜为什么？”

&esp;&esp;他顿了顿：“还不是想让旁人先探风声。后人可以踩着前面被拒绝的尸骨过河，总能多知道点，诸如‘郡主喜欢什么样的’、‘长公主对于贤婿的偏好’、‘宣大人可想在门生里择婿’之类。否则姑父和姑姑口风太严了。”

&esp;&esp;宣榕，徐徐道：“私印。”

&esp;&esp;那两枚印章上均只有一个尧字。分别是汉文和北疆文。他合起掌，也问：“最近很忙？都没见过你再来找温符了。”

&esp;&esp;近来很闲。但一见到耶律尧，就会想到那晚脖间亲昵的轻蹭，炙热的呼吸，看到他色泽艳丽的薄唇，也会想到唇齿间的轻咬。宣榕有意避了几天，没想到再见还是能想起这些，她叹了口气，垂眸道：“嗯？没有，最近阿旻很忙，我没什么事。”

&esp;&esp;耶律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，转了话头，问道：“全京搜查，查到了什么吗？”

&esp;&esp;宣榕便道：“查到了常家头上，他家喜欢豢养江湖门客，处理见不得光的纷争。这次从他家里纠出了三个亡命之徒，监律司立刻把常家人押送审讯。而常家小儿子常题，在刑部为主簿，据他交代，他是不喜上司严苛，便让家中门客痛下杀手。”

&esp;&esp;“唔，合理。”耶律尧斟酒自酌，“但那反诗字条呢？总不至于真的是冉乐写的吧，他拥护你到这种地步？”

&esp;&esp;宣榕摇头：“恰恰相反，我和他其实不算太熟。而且我事后翻来冉大人往年文卷，发现他的撇钩是微收的，好几个字形体有微妙差距——不是他的字。但问题来了，常题矢口否认他让人留了反诗栽赃陷害。”

&esp;&esp;耶律尧歪了歪头，轻笑道：“他派出的门客怎么说的？”

&esp;&esp;“他派出的门客不见了。常题一口咬定那是去年来的一位高大清瘦，寡言少语的门客，但常府上下，没有找到这号人。”

&esp;&esp;耶律尧缓缓敛了笑：“也就是说，有人混作常家门客，制造了这一桩事。除了剑指冉乐，倒有点像是想让你和谢旻反目成仇。”

&esp;&esp;宣榕叹了口气：“据说因为此事，舅母犯了心疾，总觉得有刺客在宫暗中窥伺……”

&esp;&esp;耶律尧却道：“也不是没有可能。就这么和你说吧，夜深人静，顶尖高手可以不惊动公主府，越过随侍，来到你床前，看你从子夜睡到清晨，再悄无声息地走。”

&esp;&esp;宣榕想了想那个画面，瞬间毛骨悚然。

&esp;&esp;耶律尧见状道：“放心。这种人天下两只手数得过来。大可入朝为将，或是江湖为王，没道理去当个梁上君子。”

&esp;&esp;宣榕迟疑道：“真的吗？你当年就可以避开府上侍从进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耶律尧无奈道，“我当年就能单枪匹马入宫绑了你舅舅。我在那十个人里面。好了小菩萨，就当我胡说八道，你只要不一个人外出溜达，不会出事的。至于那位门客，只要他不歇手，总会暴露。”

&esp;&esp;宣榕看向雕花拱窗外，阳光下人山人海，头戴布巾的学子准备即将到来的春闱。一个人融入此间，就像滴水入海，是很难寻觅踪迹的。

&esp;&esp;春闱分三场，历时半月结束。结束后，还要抄录、糊卷、批阅。

&esp;&esp;忙下来得到二月中下旬，此时草木渐绿，柳叶疯长。

&esp;&esp;与满都绿色不同的是，朝堂上下一派阴云遮顶——即便多方监督，此次科考还是爆出了一桩丑闻。

&esp;&esp;有两位学子的考卷一模一样。文采斐然，切合宗旨，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。但一句不差。

&esp;&esp;朝堂炸开了锅，消息传到民间，等候成绩的学子也闹得沸沸扬扬，在文庙聚众跪拜，要讨一个说法。

&esp;&esp;这日，谢旻风尘仆仆来到公主府，开门见山：“鬼谷可还有先生在此？”

&esp;&esp;宣榕见他忧心忡忡，温声道：“除了温师叔，别的都回蜀中了。找他们有事？”

&esp;&esp;“雪子温符？他不行。”谢旻微微蹙眉，“对，有事。我想要一位功夫了得的高手，至少比昔咏还要高地那种。此次科考，上从主考官，下到巡逻侍卫，全都审讯一遍了，没有人主动透露，也没有亲眷无心泄题，唯有负责看守考题的‘尚书库’，考前夜里发生过异样，我想托人重走一遍流程。”

&esp;&esp;宣榕思忖道：“有倒是有那么一位。但……”

&esp;&esp;谢旻急促问道：“怎么？”

&esp;&esp;宣榕慢吞吞道：“若是把人请来，你要好好同他说话。不要吵架。”

&esp;&esp;谢旻双手合十：“那是自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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