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岚缓缓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描金彩绘的藻井。
她神色未动,只微微侧首打量四周,轻纱帷幔随风轻拂,暗香浮动。
手腕传来细微的束缚感,她垂眸瞥见缠绕的丝绸,唇角几不可察地抿了抿。
“醒了?”
帷幔外传来温婉女声。沈清岚从容抬眸,见一袭湖蓝宫装的女子款步而来。她眸光清冷,如寒潭映月,将对方眉宇间的阴翳尽收眼底。
“臣女沈清岚见过公主殿下。”声音不疾不徐,似玉磬轻击。
林穗指尖抚过腕间金镯,蔻丹映着鎏金光芒,“沈四娘果真慧眼如炬。”她刻意顿了顿,“周先生的高徒,确实名不虚传。”
“殿下过誉。”沈清岚眼睫低垂,在瓷白的面容投下浅淡阴影。被缚的双手纹丝不动,唯有腕间泛起的淡红泄露了力道。
林穗忽而倾身,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。“说来也巧,本宫正想邀你阿姊入宫,打听件旧物呢。”尾音拖得绵长,似毒蛇吐信。
沈清岚眉梢微动,如寒枝落雪般轻不可察。她缓缓直起腰背,丝绸深陷肌理却面不改色,“臣女愿为殿下分忧。”
“不必着急。”林穗直起身,广袖一拂,珠钗轻晃,转身走向门口,“待你阿姊入宫,再说这话不迟。”
宫门闭合的余音在殿内回荡。
沈清岚环顾四周,发现这是一间精致的偏殿,窗外隐约可见宫墙高耸。
她凝望高耸宫墙,眸光似淬冰的剑锋。她轻转手腕,丝绸发出细微摩擦声,却不见半分焦躁。贝齿在唇上留下浅痕,转瞬即逝。
窗棂传来细微的";咔嗒";声时,沈清岚眸光微凝。见周回翻窗而入的身影,眼底闪过一丝波动,又迅速归于平静。
周回利落地割断丝绸,指尖在触到她腕间红痕时微不可察地一颤。
“师姐……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眼底难掩心疼。
“胡闹。”沈清岚收回手腕,声音轻却沉,“宫禁森严,你贸然——”
周回急急打断,将匕首塞入她手中,“先离开再说。”
沈清岚却将匕首轻轻推回。
“时机未到。”她声音几不可闻,目光却越过周回肩头,落在微微晃动的帷幔上。
周回瞳孔骤缩,想起这段时间她书房突然增多了不少暗卫,“所以你和濮将军早有谋划?”
“是。”她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。
少年眼底翻涌着不甘:";为何瞒我?我亦可——”
“禁声。”她的目光转向殿门方向。
远处脚步声渐近,她指尖在周回腕间一按,迅速低语:“快走。”
周回却纹丝不动,眼中暗芒如刃:“我守着你。”话音未落,人已隐入帷幔阴影之中。
殿门开启,吕芷卿负手而入。
沈清岚端坐榻上,目光在锦盒上停留一瞬,又淡淡移开。
“沈四娘子气色不错。”吕芷卿的笑意不达眼底。
她身后侍卫捧来锦盒,盒盖掀开——一枚染血的翡翠耳坠静静躺在丝缎上。
沈清岚却依旧平静:“吕娘子这是何意?”
“吕娘子?久违了的名讳呢,承蒙三年前你沈家“关照”,如今奴婢名唤紫琴。”吕芷卿嘲讽的笑意蕴藏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恨。
“至于这个嘛……”吕芷卿轻叹,“令姐性子刚烈,殿下不得已,略施惩戒。”她走近一步,俯身,“不知沈四娘子可愿为殿下分忧解难?”
她看着染血的耳坠,忽然轻笑,“翡翠成色不佳,如何配得上我阿姊?”指尖轻抚耳坠边缘,“血迹未干,却无血腥气——”抬眸直视对方,“用朱砂染的?”
沈清岚摇摇头,语气中甚至带着点惋惜,“多年不见,吕娘子真是丝毫没有长进,一如既往地蠢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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